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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唱着“飘来飘去”,但对罗大佑来说,“找自己”的路一直很清晰
★ 本刊记者/曹红蓓
人们爱把罗大佑说成是一个时代。几十年了,每有重大的公共事件出现,他总会发出声音。有的时候人们觉得他聒噪,但有的时候,又很怕罗大佑沉默。因为罗大佑的沉默,可能意味着他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沉默了。
“多数的民歌就是我们的路”
中国新闻周刊:现代中国音乐人的作品中,你觉得有哪些是特别有中国风骨的?
罗大佑:说到音乐里的中国风骨,贺绿汀、赵元任、黄自自然不在话下,从他们以降,我们别忘了还有陈歌辛与姚敏。他们从事的虽然是流行歌曲,但是时间证明,只要是坚持做好的音乐,自然会有骨气的形成。而他们作品中融入的民族文化风格,更像树木的年轮一样,健壮了民族与个人的气度。
中国新闻周刊:在你的很多作品中都有种纯正的中国文人气质,今天来看,还有什么载体能够让这种东西存留下去?
罗大佑:所有的东西就存留在我们正在沟通的语言声音中。
中国新闻周刊:中国的流行音乐要想在世界上树立形象,形成个性,你认为需要往什么路上走?
罗大佑:这里不存在一个故意去走什么路的问题。路是自然在那儿的:多数的民歌就是我们的路!(我说的民歌,是指民间的自由创作,不是狭义地指陕北民歌、青海民歌那种自古传唱的地方性歌谣。)
在音乐上,所谓的中国形象是一个大海,小溪、江河将形成大海,但你别去断那个源头!源头断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中国语言是天然具有音乐性的,我们对中文歌应该充满自信。重要的是,别告诉年轻人这个要写,那个不要写,别去断那个源头。把创作的内容、播放歌曲的选择权交给传播者去判断,这条路自会清晰。
“一个人无法否定的是他出生的地方”
罗大佑早年住在台北的时候,写过“台北不是我的家”。之后迁居纽约、香港、台北、上海,看起来就像风筝一样“飘来飘去”。
中国新闻周刊:你在80年代创作的《未来的主人翁》里,发出“飘来飘去”的感叹,那一份惶恐迷失是从何而来?
罗大佑:来自时代的变化与科技的发展。
中国新闻周刊:你曾经多次迁居,你如何体会这些不同城市的中国人?
罗大佑:我们都倾向于聚集向城市并且散放出去。这些城市的特点转换就如同时光上五线谱掠过的每一个音符与休止符。音域和语言肤色交错或汇集的交响,就是我对那里的中国人或黄种人的感触。
中国新闻周刊:最让你心疼的乡愁是在哪里?
罗大佑:一个人无法否定的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矛盾也出在他自己以及人们如何定义他的出身处以及他与谁的共同乡愁。
中国新闻周刊:你对中国人形象反思最多的时期是在美国吗?在那里有没有中国人甚至亚洲人都低人一等的感觉?
罗大佑:是。在美国只有白种人高人一等,因为他们建立了一个开放而强有力的制度,而且他们集体去面对并发挥那个制度的力量。
中国新闻周刊:你在剪毁美国护照时,希望能代表到哪一群人?
罗大佑:我想代表的是,人道比什么护照更重要。
中国新闻周刊:在你的眼中,足以使我们这个民族力量变弱,甚至是致命的东西是什么?
罗大佑:不愿集体面对现实,集体力量发挥得不够。面对历史的软弱回避,极易使我们成为一个撒谎的民族。一个撒谎的民族不可能有力,不可能理直气壮。
中国新闻周刊:全球化背景下,中国人的身份到哪里去找?
罗大佑:诚实面对历史,从中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