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宣布今年GDP增长8%左右,CPI涨幅控制在4.8%左右之际,二月份的CPI创下近12年来的新高,一傢伙蹿到了8.7%,跑到了GDP前面。这几乎让所有经济学家大跌眼镜,再次证明“理论总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8%,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却达到8.7%。即使二者都达到8%,对中低收入家庭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因此,我们面临着或者让GDP上去,或者让CPI下来,二者必居其一。纵观经济发展的规律,让GDP上去容易,让CPI下来不易。
把GDP搞上去,各地有很多高招。一个小地方,弄个“中华文化标志城”,就打算从国家财政圈走300个亿,这么大的投资,对当地GDP增长的推动力,简直是火箭式的。一些地方拼了命,挖空心思,也要搞大工程,上大项目,都与GDP有关。但是,控制通货膨胀,把CPI涨幅锁定在4.8%左右,那是要花一番力气的,甚至要动一些利益集团的奶酪,不伤筋动骨,也要出血割肉。他们愿意吗?政府主管部门下得了手吗?
“你可以跑不过刘翔,但一定要跑得过CPI”,这是2007年的一句流行语。玩笑只当玩笑,真要跑过CPI,靠一句玩笑是不顶用的。与CPI赛跑,办法多得是,立竿见影的办法是减税、加息、涨工资。这三条,哪一条也不是老百姓说了算数的。这次两会上,代表委员多人提出:个税起征点上调到3000元,或是5000元。3月1日,才从1600元提到2000元,再怎么说,恐怕也得研究到明年了。物价可以一月一变或一日一变,税收这东西,改变起来相当的难。印花税上调,可以半夜鸡叫,一夜就大变了。下调的话,你就不要着急,慢慢地来,上半年不行,还有下半年;今年不行,还有明年。上届官员许诺的事没办成,自有下届官员接着办。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官员喜欢开长期支票、空头支票的原因。只要不在本届兑现,何妨说到2020年、2030年?到那时候,他在哪里他都不知道了,你还问责?
减税、加息,一个控制在财政部手里,一个控制在央行手里。这二位身边聚集着大批的经济学家,一拨人主攻方向是如何增税,另一拨人主攻方向是如何减息。有时候,我都想建议让这两拨专家对换工作,中国的事情或许好办一点。加息是抑制通胀最现实、最直接、最迫切的金融政策工具,却又是最不愿意使用、最容易伤害借款人、最让银行自己人割肉的一把刀。昨天出版的《21世纪经济报道》披露,中国负利率水平现在已经扩大到477个基点(中国存款税收利率是3.93%),这甚至是一些新兴国家都不敢想像的。通胀上个月到了8.7%,一年期利息4.14%,负了一半还拐弯,借钱的不个个成了大爷?即使这个月加点息,以前的负利率也永远追不回来了。问题在于,中国的银行去年的利润增长达到60%至70%,其中九成的利润来自利差。一旦加息,首先是银行今年的利润就要缩水,他们愿意央行加息吗?银行的行长们“游说”央行不加息的本领,远远大于老百姓要求加息的呼声。好在央行行长在两会上宣布,还有加息的空间。剩下的问题,就是一个两难选择,保民生,还是保银行利润?
厉以宁委员在会上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工资应随着经济的增长而调整。如今的问题,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而是办得到办不到的问题。现在,应该的事情多了,就是办不到。交通部都撤了,改成交通运输部了,燃油税十几年立法通过了也办不到,全国的违规收费站也没见撤几个。撤一个收费站比撤一个部还难办呢。国家能调整的工资就是由国家发的一少部分人,私企、外企涨不涨工资,不听文件的,只听市场的。只要能雇到更便宜的劳动力,老板们怎么会主动给员工涨工资呢?让张茵们去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有没有搞错?
给通胀把脉的人太多,又是“结构性”,又是“翘尾”,又是“温和的”,等等。然后,就是预言:下半年就趋缓了,就稳定了。下半年多了几十万人吃喝,减税、加息、涨工资件件难办,还是不要过于盲目乐观。战略上可以藐视通胀,战术上也采取这种态度,民生就成大问题了。(苏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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