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不法

　　前台湾当局领导人陈水扁8月14日突然承认自己在海外有账户，次日，又宣布与妻子吴淑珍一起退出民进党，令全台为之震惊。

　　当天的记者会上，陈水扁低下头向台湾人民致歉，首次承认自己做了“法律所不允许的事”。向来以死不认错的“律师性格”闻名的陈水扁，曾经面对百万反贪腐红衫军还高喊“阿扁错了吗”，为什么会一反常态主动认错？

　　台湾某周刊12日就已经爆出陈水扁有海外账户，但次日陈水扁透过律师严词否认，称财产已信托，“绝对”没有汇出海外。8月14日，国民党“立委”洪秀柱举行记者会再度爆料，陈水扁的儿媳妇黄睿靓在瑞士设4个户头，内有数亿元(新台币，下同)，疑涉洗钱。

　　几小时后，事情发生了180度大转折，陈水扁下午5时举行记者会，称“良心告诉我，不能再骗自己，骗别人”，选择坦白。他说，自己在4次大型选举中，选举经费申报不实，余款被妻子吴淑珍汇往海外。时隔一日，截然相反的两个声明让人瞠目结舌，但陈水扁没有给出进一步解释，念完新闻稿，便以“不宜久坐”为由，不接受提问，在幕僚包围下匆匆离去。不久前陈水扁为一桩诽谤案出庭时，曾被一名民众踹了一脚，据称尾骨骨折。

　　陈水扁选择主动说明，应与“良心”无关，实在是因为纸包不住火，真凭实据已经被人掌握。洪秀柱爆料的资料，来自瑞士司法部联邦检察署向台湾申请刑事案件的协助函。瑞士检方今年6月16日把这份函件转给台湾驻瑞士代表处，函中陈诉陈水扁之子陈致中，儿媳黄睿靓可能涉及洗钱，要求提供陈水扁年薪、陈致中夫妇职业等资料，并追查海外户头中的钱款是否为犯罪赃款。

　　台检方事后证实，目前已察知黄睿靓在瑞士确有4个户头，存款金额达7亿元。

　　案情关键

　　陈水扁家族涉嫌洗钱，案子的严重性并不在于陈水扁说了谎或是他在海外有户头这个事实，而是巨额钱款的来源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是竞选结余或者是如舆论怀疑的，来自贪污犯罪所得。

　　岛内舆论第一时间戳穿陈水扁“坦白”的用心。陈水扁记者会的第二天，人在巴拉圭的马英九召开记者会，直接点出陈水扁意在混淆焦点，故意将案子扯到选举经费上来。马英九表示，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国民党“立委”邱毅更直言，陈水扁海外户头的款项，绝对不是选举结余款，应该与“巴纽案”或“金改”等弊案有关。多家岛内媒体也发表评论提出质疑。

　　《中国时报》评论指出，就怕这个账户只是陈水扁的“金山一角”，背后的黑幕不知有多大。

　　台湾检方目前也把侦查焦点锁定在钱款来源上。连日来，检方已侦讯陈水扁夫妇及部分扁家亲友，其中包括吴淑珍的兄嫂及25日从美国返台的陈致中、黄睿靓夫妇。吴淑珍两次接受侦讯，对钱的来源说法不一。她在16日接受侦讯时说，汇款中有选举剩余款、子女结婚礼金、投资理财所得以及陈水扁担任律师所得4大来源；24日却改口称全部是“选举剩余款”，变成和陈水扁说法一致。吴淑珍原本承诺提供的汇款数据，第二次侦讯时也反悔拒不交出。

　　吴淑珍的哥哥吴景茂，是长期以来吴淑珍将钱汇往海外的人头账户管道，吴景茂对此供认不讳，并承认自己除了透过银行外，还曾透过地下钱庄替吴淑珍汇钱出境。检方评估，如果是正当合法资产，没有通过地下钱庄汇钱的理由。

　　除了已经曝光的海外账户，外传检方还掌握了陈水扁另一个海外账户，内有16亿元。检方人士表示，姑且不论尚待清查的扁家资金与账户，目前曝光的扁家海外账户资金已远超过“公务机要费案”可能的贪污所得，清查资金重点将扩大为是否与“二次金改”或人事案相关的贿赂。

　　目前，陈水扁夫妇、陈致中夫妇以及吴景茂已全部被列为洗钱案被告。

　　困兽犹斗

　　洗钱罪的构成要素之一，就是钱必须是犯罪所得。陈水扁称钱是竞选结余，实际上已经看准了规避罪责的法律空子。扁式对抗司法的高招，人们在“公务机要费案”中已经多有见识，同样的戏码注定还将在洗钱案中继续上演。

　　陈水扁的另一张王牌是他身有残疾的妻子。他说，吴淑珍在今年年初才告诉他曾把钱汇出海外，自己之前也被蒙在鼓里。这一说辞十分不合逻辑，也被外界指责为“不是男人”，但就是这样的硬拗，只要把责任全部推给吴淑珍，而吴淑珍又有“生病”不宜出庭应讯的“本钱”，就可以让检方陷于有力无处使的困境。

　　“特侦组”8月23日传唤曾是陈水扁“大选”总干事的邱义仁以及两次市长选举时负责财务的黄维生、黄芳彦，3人异口同声说，竞选募款是吴淑珍在负责，“陈水扁有多少钱，只有吴淑珍知道”。

　　陈水扁之子陈致中与妻子黄睿靓25日上午从美国返台，机场接受采访时也强调，财务向来是母亲管理，他们只是“被支配与指示的人头账户”，从不知道账户里具体有多少钱。

　　吴淑珍第二次接受侦讯时，虽然才时隔6天，据称身体状况已变得“虚弱许多”。她的说法是，竞选募款时许多金主直接带着现金就来了，因此陈水扁4次选举共募得多少钱，“都不记得了”。

　　岛内媒体“赞叹”陈水扁一家人的法律素养实在高明，最不利的账户都已经曝光，仍能绝境求生。不过，陈水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恐怕是因为早就获得海外账户被查的密报，准备多时了。

　　26日下午，台检方再次以“海外洗钱案”被告身份传讯吴淑珍的胞兄吴景茂。台检方在传讯时要求吴景茂签署授权书，以便检方赴海外银行查账，但吴景茂当场拒绝。25日，陈致中夫妇在应讯时也曾拒绝签署查账授权书。

　　检方认为，陈水扁家的相关账户出现“多名人头户、大额现钞提存、银楼汇款、设立纸上公司以及资金层层转汇的异常情形”，由于这些动作都是洗钱犯罪常见手法，“陈家人涉及洗钱的嫌疑大增”。

　　国际洗钱防制组织“艾格蒙”今年1月就已经透过开曼群岛检方，函发台“调查局洗钱防制中心”要求协查此事，相关公文本该立即呈给“高检署”，但公文到了当时的“调查局局长”叶盛茂手中，竟然就此消失不见。若非5月岛内政党轮替，瑞士检方又接续查出此案与陈水扁的关联，于6月和7月两度致函台“外交部”，此案可能已经永远消失在叶盛茂的碎纸机里。

　　台检方已把叶盛茂列为泄密、隐匿案的被告，案件因为他足足延误了7个月。岛内媒体分析认为，在相关证据已经被湮灭的情况下，检调单位要查明资金来源，难度可能会相当高。

　　当然，陈水扁一家还有许多其他伎俩，包括拉扯李登辉、连战、宋楚瑜也有海外账户，马萧竞选经费同样不实，相关人等应讯时突然晕倒，悲情指责台湾媒体迫害陈致中被美国退学，并策动“台独”上街游行保驾护航等，连日来都已纷纷上演。

　　台湾之耻

　　8月14日这一天，被岛内媒体称之为“台湾耻辱日”。尽管许多台湾人对陈水扁涉贪早有心理准备，扁家洗钱案还是给台湾社会的心理和政治层面带来巨大冲击。

　　靠着主打“清廉”和“爱台湾”，陈水扁在2000年的“大选”中胜出，竞选广告中还特别以“从没有把钱汇出海外”做诉求。上台后，随时把“爱台湾”挂在嘴上，几年来，更是不下十几次地强调自己没有海外户头。如今，真相大白，残酷的反差让支持者无法接受，反对者表现了出奇的愤怒。

　　一名在8年前改名为“陈水扁”的民进党员，8月21日在太太陪同下，前往台北县永和户政事务所申请更名，改回原名。他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样至少“不会遗臭万年”。

　　民进党的支持者不断打电话到党部，要求陈水扁退还他们选举时的捐款，连日来也有不少民众直接跑到陈水扁居住的豪宅，高呼“阿扁，还钱！”

　　网友编制名为《赤贫之战》的短片，将《赤壁之战》的演员换成陈水扁一家，配上黄睿靓练习写“钱”字，陈幸妤失控单枪救父等爆笑剧情，每天吸引11万人次上网浏览。另一名网友将千元钞票上的4个小朋友看地球仪图案，换成扁一家人正在寻找洗钱的瑞士在哪里。搞笑的方式，成为台湾人宣泄愤懑情绪的渠道。

　　岛内网上做的一个民调显示，只有5%的人相信陈水扁不知道钱汇到海外，高达95%的人都是“打死不相信”，并认为陈水扁是“台湾之耻”。

　　在巨大的贪腐面前，蓝绿议题暂时退居二线。国民党8月20日的中常会上，国民党主席吴伯雄表示，相信大多数的人和他一样，心情都很沉痛，扁家将巨款转汇至岛外，已令台湾蒙羞。他强调，这个案子无人可以从中获利，也无人可以置身事外，国民党不会幸灾乐祸，所有的台湾政治人物都应该从中吸取教训。(王平 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