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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民 
在事先约好的会议室里，终于见到了陈一坚这位由于「飞豹」的巨大成功而享誉中外的「总设计师」。难以置信，未来战争「主攻手」和「杀手＊」的创造者，竟是这样一位高挑瘦削的儒雅长者。 有缘结识陈一坚，是因为一份「内参」。一位军事航空工业专家在这份材料中说：「目前世界对地海攻击飞机占作战飞机总数的60%。海湾战争中，美国出动的飞机十万多架次，几乎没有发生『空战』，绝大部份是执行对地攻击。这次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绕开联合国安理会对南斯拉夫实施78天的狂轰滥炸，更说明现代战争中攻击机是主攻手。而我国现在发展的歼-7、歼-8、歼-10、苏-27等飞机都是歼击机，是防御性武器，构不成相当的攻击力量，攻防不兼备，矛盾相当突出�！乖趺唇饩稣飧雒苣�？作者说：「FBC-1（中国飞豹）是我国对地攻击的新机种，它具有高机动性，大载重系数，且有一定空战自卫能力等特点。如果加快改进改型，并促成下一代对地攻击机（如隐身、超音速巡航等）的诞生，必能使我国的作战飞机尽快形成配套合理、打击有力的格局�！� 这份材料使我对「飞豹」及其总设计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飞豹」始终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设计、试飞人员更是无从找寻。直到国庆五十周年前夕，我们才获得了采访「飞豹之父」的机会�！� 被「零式」飞机逼上飞机设计之路 1930年，陈一坚出生在福建省福州市的一个书香门第。他的父亲早年曾抱着教育救国、科技强国的愿望负笈日本求学。学成归国后执教于福州大学机械系。三十年代，正是日本帝国主义大肆侵略中国的年代。陈老先生也经常走上街头，抗议日本侵略者的罪恶行径；在家里，他经常给子女讲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和历史上民族英雄的动人故事。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日军侵占福州。幼小的陈一坚随父亲的学校撤往福建南平。在整个八年抗战期间，陈一坚又多次随家人逃难，饱受日军的轰炸扫射之苦。他回忆道：那时空中基本没有中国飞机，地面也没有有效的防空火力，所以日本的飞机很猖狂，飞得很低，有时连飞行员的小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随意扫射手无寸铁的普通中国百姓。现在知道日军使用的飞机是「零式」战斗机。到1942年、1943年那两年，日军的轰炸扫射达到高潮。我们一家就只好躲在一个抽出了棺材的墓穴里。好多人家也都是这样。那时也没有什么防空知识，有的人家害怕小孩哭会让日本飞行员听见，居然把孩子活活闷死。这段经历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已经上了初中了嘛！这决定了我一辈子的人生道路�？梢运�，是「零式」飞机把我逼上了航空设计之路。 1952年陈一坚从清华大学航空学院飞机设计专业毕业后，近50年来，他参加过歼教一、强五、运七、「飞豹」等十多个飞机型号的设计与研究，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１项，部级科技进步一等奖4项、二等奖1项，两次荣立一等功。主编出版设计手册2套、译着3册，是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同时在北航、南航、西工大三所大学任兼职教授和研究生导师。1999年12月6日，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记者曾经问他：「现在『飞豹』给你带来了巨大的荣誉，也使我国的作战飞机的设计制造迈上了一个新台阶，你觉得当年在日机轰炸下憋的那口气吐出来了吗？」 陈一坚回答：「没有，因为我们还不是最先进的�！�
历史给他提供了舞台
「文革」当中，陈一坚作为「白专道路」的典型被送到干校劳动。提起这段历史，陈一坚显得很平淡。他说：「这几年我也没有白过。白天种地、放羊、喂猪、修汽车，晚上在灯下苦钻飞机疲劳断裂理论，后来编写了我国第一份飞机疲劳试验大纲，也就是运七飞机疲劳试验大纲；还编写了运七飞机疲劳试验疲劳载荷谱，结束了我国在飞机研制中完全参考外国疲劳通用载荷谱的历史。后来一获得『解放』，我就主持编写了《疲劳手册》，与中科院力学研究所的同志合作，编着了《微观断裂力学》一书，在飞机的疲劳研究方面，也算是填补了一个空白吧！」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也为了打破西方国家对我国实行的高技术封锁，我国急需自行研制一种平时能对敌人起巨大威慑作用，战时能取得现代局部战争胜利的「杀手＊」式的武器。 陈一坚以他在飞机设计方面出众的声望，在1982年被国防科工委任命为「飞豹」飞机型号总设计师，一座广阔的舞台在他面前展开了。陈一坚回忆说：「当时国家催得很紧。我举个例子，当年王震同志在省委招待所听我们汇报时，拿拐棍杵着地，说你们无论如何要在1981年或1982年尽快给我拿出飞机。要不然我就看不到这架飞机了!遗憾的是。到1988年『飞豹』首次试飞成功时，他已经去世两三年了�！� 陈一坚担任总设计师后，首先面临的问题是飞机设计规范的选取，这是飞机设计能否成功的关键问题。当时决定要接「飞豹」，首先是受越南战争的启发。美军的F-Ⅲ和F-4（即「鬼怪式」）战斗轰炸机在战争中很疯狂，作战效能很强，陈一坚也想搞一个类似的高性能战斗轰炸机�；褂幸桓霰尘熬褪堑笔备母锟乓殉晌榷ü�，陈一坚不仅能够看到F-4、F-16、F-15的资料，还把美国的军用规范几乎全部翻译了出来。在反覆比较的基础上，陈一坚断然提出打破我国航空系统一直沿用的原苏联规范体系，而采用更为先进的西方规范体系为「飞豹」的主要设计规范，并妥善解决了使用中的协调、配套问题，使飞机的载荷、飞行品质、结构强度和系统的设计水平迈上了新台阶，一举达到了国家下达的设计要求。
「飞豹」首飞成功 陈一坚真的流泪了
提起「飞豹」的首飞，曾被中央军委授予「试飞英雄」荣誉称号的黄炳新空军大校仍然记忆犹新：「那天，陈总亲自送我上飞机。他没有多说什么话，但眼睛却充满希望。我当时抱定一个信念，只要发动机转，我就能飞回来。起飞以后不久，就出现前后舱高度表不一致的毛病、误差达50米；不一会火警灯又亮了，我检查了其它仪表，判断可能并没有失火，是误报，于是又放心飞了20分钟，着陆也很顺利，但着陆后飞机出现剧烈震动，把座舱内的大部份仪表都震掉了，后来知道是前起落架的问题。飞机没法儿滑行，只好远远停下来，但我没法下飞机。这时看到陈总乘一辆敞篷吉普从塔台那边开了过来，到飞机旁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挂着泪。不管怎么说，首飞成功了！」 此后「飞豹」又进行过1600多次试飞，获得了完全的成功。1998年，「飞豹」在珠海首次公开亮相。虽然它只在空中停留了短短的6分钟，却引起了国内外媒体和军方的极大关注。澳大利亚最大的华文报纸《华夏周报》评论道：「飞豹」远距打击能力具备西方三代半战斗机的功能，超出苏-24，可能与F-15E相当，最大起飞重量约与苏-24、F-15F同级，作战半径和航程与苏-27相当，可满足海航急需中型战斗轰炸机的渴望，暂时代替航空母舰。
但愿皓首伴银燕 卜居何必武夷山
「飞豹」的成功给陈一坚带来巨大的荣誉，特别是在1999年国庆五十周年的阅兵式上，六架「飞豹」编队飞过天安门广场，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陈一坚却在他荣誉的顶峰悄然功成身退�！傅葛┦装橐�，卜居何必武夷山�！顾诤图钦咛富笆彼婵谝鞒隽肆骄渚勺饕悦餍闹�。他对记者说：「我们国家有了第一架既能够起歼击机作用，又能够起攻击机作用的飞机，填补了空白，是一个创新，我感到自己这一辈子没有白过。这是最让我自豪的�！� 当记者问及他今后有何打算时，这位刚好到古稀之年的老人向记者展示了他填的一首词《忆江南》： 红妆罢（指飞豹油漆一新） 独倚高原头， 军民共携情脉脉， 江东父老思悠悠， 壮志岂能休。 （摘自《今日名流》2000年第3期）（配图：12、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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